「他不方便。」我不想告诉刚失去小儿子的她大儿子腿断了的事情。
「他是还恨我吧。」昏黄的煤油灯下,奶奶身影单薄。
「其实,是他骨折了动不了。」
「哦。」她吹灭灯睡下了。
我睡到半夜,被沉闷的槌击声吵醒。拿手机一照,奶奶也不在床上。
似乎是在院子里捣鼓什么东西,还有小猫喵喵叫着。
第二天,村长早早就带着帮忙的人过来了,安排得井井有条。
奶奶晃悠悠走到我身边,递给我一个塑料袋。
我打开一看,捣得稀烂,黑乎乎的,有刺鼻的药味。
「给你爹,管用。」
我皱着眉头把袋子拿得离身体远一点,奶奶急了:「管用啊,给他用啊。」
旁边村长看到,也帮腔:「骨碎补,十几种草药磨在一起,苗医秘方。不容易做的,真可以试试!」
我嘴上应承,心里却觉得太不靠谱,爸爸的腿靠现代医疗技术恢复得差不多了,哪还需要这种偏方。
还是赶紧办完事回去伺候他要紧,老婆也在等着轮班。
流程进行得都很顺利,来的多数是中年人往下,看着不在意死的是谁,只当作一次吃喝聚会的机会。
杨师公又戴上面具穿上棕色兽皮,围着棺材转圈跳傩戏。
九十多岁的老人家,跳到精疲力尽。
另一个九十岁,白发人送白发人的老人家,我给她搬了把椅子,坐着看。
我以为她会哭两声,可并没有。
她眼圈旁的皱纹胡乱延伸,像是围着一片干涸的池塘,里面早没有水了。
整个葬礼都没有人哭。
到了起棺这一步,买的棺材是实木的,很重,于是村长找了六个小伙子抬棺,个个精干有力。
棺材在堂屋放着,而正门略窄。
村长张罗着刚吃饱喝足的他们在门前排起队,挨个进入。
我在旁边看着,长舒了一口气,把小叔送进坟坑里,就算完事了。
就在这时,奶奶发了疯。
小伙子们进门,她突然站起身,速度快得完全不像个老太太,嘴里念念有词。
「一拉夏姨嘛塞,刀遭。
「麻打,一拉夏姨嘛塞。